德充符:自覺於內,才全而德不形者天鬻

鑒於止水,自覺覺他

魯之兀者王駘從遊者與仲尼相若。常季驚其為兀者,立而不教,坐而不議,從遊者虛往實歸。難道世上真有不言之教導,身殘體穢而內心已入成境?仲尼答其為聖人也,丘將以為師,丘將引天下從之。

常季之問無異常人之眼光,斷腳之人身殘,怎可學識和品行遠超先生,是故我們平日生活中經常存在以貌取人(衣著華麗、相貌美醜)之狀,忽略精神之美,本質往往被現象所蒙蔽。

仲尼曰死生不變之;天地覆墜不遺之;審乎無假而不與物遷,命物之化而守其宗。常人見同一所喪,兀者王駘見同一不喪,足猶遺土也。這或許亦是世人觀物之本質的方法論,不視人同一之短,而視人同一之所長。然現實處境之膚淺觀識諸多,難悟同一並意在短。

常季續問:其常心,物何為最之哉?仲尼曰:人莫鑒於流水而鑒於止水。唯止能止眾止。受命於地,唯鬆柏獨也在,冬夏青青;受命於天,唯舜獨也正,幸能正生,以正眾生。以一知之所知,怎會將世俗之事情當回事?超凡之人用道一眼光順應自然,形體寄於天地,俗物任由自己。鬆柏常青四季,堯舜獨正眾生,此乃現實之寫照,得道之人順應天地自然而活,無視芸芸眾生使自己猶顯鶴立,是故從遊者眾,不過鑒於止水,不借語言教議,自覺而覺他。

安之若命,遊於形內

兀者申徒嘉與子產同師於伯昏無人。子產不與申徒嘉合堂同席而坐,子產謂申徒嘉:汝見我鄭國執政之身份不違,你跟執政大臣相齊乎?你形殘體缺,還要跟唐堯爭比善心嗎?申徒嘉曰: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,唯有德者能之。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眾矣,我怫然而怒,適先生之所,廢然而反。吾與夫子遊十九年,而未嚐知吾兀者也。今子與我遊於形骸之內,而子索我於形骸之外,不亦過乎!

此故事在於道一形骸內外分別,道一何來分別有二,世人難忘身份地位而內修求索,真是身居高位方能領悟大道?身居高位優人一等?道一遊於形骸之內無利分別,道一遊於俗世切記身份地位之妄我,把握順應天地之氣需,忘我身份之巧言令色之虛,忠言逆耳實為已以為所是非彼所正是而為悟道之中樞為一也。

言教天刑安可解

魯有兀者叔山無趾見仲尼。仲尼曰:子不謹,前既犯患若是矣。雖今來,何及矣。無趾曰:今吾來也,猶有尊足者存,吾是以務全之也。安知夫子之猶若是也。無趾認為孔子未能達到至人之境,他還祈求奇異虛妄的名聲傳揚於外,這是上天加給他的刑罰,安可解!此乃悟道與言教之寓,道一不為言教所道,言教之道不能至人之境,此於學佛同妙,不可說,悟了嗎?是故不能擺脫語言之悟為天刑之精神枷鎖也。

才全而德不形者

衛之惡人哀駘它,女人見到他便向父母請求:為人妻者不若其妾。未聽聞他所倡導,卻常附和別人。無君人之位以濟乎人之死,無聚祿以望人之腹,是必有異乎人者也。寡人處數月而信。國無宰,寡人傳國焉。悶然後應,氾而若辭。無幾何也,去寡人而行。是何人者也!

仲尼曰:是必才全而德不形者也。

死生、存亡、窮達、貧富、賢與不肖、毀譽、饑渴、寒暑,是事之變、命之行也,使日夜無隙,而與物為春,是接而生時於心者也。是之謂才全。

平者,水停之盛也。其可以為法也,內保之而外不蕩也。德者,成和之修也。德不形者,物不能離也。

此事仍然倡導順應自然萬物之變,然精神之價值力量真有其功還是事半功倍順水行舟?魯哀公真以孔丘非君臣也?實用主義社會精神之力量被低估也可能被高估,現實生活中有錢人從者眾,妻妾成群,或者為一則順其自然,心無波瀾。

四者,天鬻

是故聖人有所遊,而知為孽,約為膠,德為接,工為商。聖人不謀,惡用知?不斵,惡用膠?無喪,惡用德?不貨,惡用商?四者,天鬻也。天鬻者,天食也。既受食於天,又惡用人!

有人之形,無人之情。莊子曰無情:“人之不以好惡內傷其身,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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